为什么尽职调查叫「尽职调查」而不叫「全面调查」「完美调查」「科学调查」

我在《财务演绎法》第一章里写过：

最早对尽职调查给出较明确定义的是1933年颁布的美国证券法（Securities Act 1933）。该法为了保障当时证券市场上经纪人们的权益，在第11章中作出了一条规定：当证券经纪人对其所售股票的发行公司真实经营状况存有疑问时，作为一种自我保护手段，可以申请启动一个“适当的”调查程序来核实该公司向公众披露的信息是否真实且完善，同时也有义务将调查结果向市场上的广大投资人公布。

通过这个调查程序和披露结果，证券经纪人将其对投资大众所负的责任限定在了一个明确的范围内：对于不在这个调查工作范畴内的事情、或者无法通过这些调查程序来被发现的隐患，将来即使爆出问题，证券经纪人也无需承担责任；反之，如果没有履行必须的调查程序，或者没有向投资者如实公布调查结果，那么一旦这家公司将来被认定存在虚假行为，证券经纪人也要承担相应的连带责任。

简单来说，所谓“尽职”理论上来讲是一个程序概念，不是结果概念；而“完美”、“全面”、“科学”、“客观”都是结果概念，并不符合这种调查的定义和目的。尽职调查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降低风险概率（并且这种概率是基于整体的投资交易行为，而不是基于某一个个别交易本身），而不是、也不可能完全规避风险，因此从目的上不需要做到“完美”、“全面”，从成本效益原则出发也不可能做到“完美”、“全面”。

至于“科学”和“客观”，是没有统一的衡量标准的，很难拿来作为工作的具体要求。并且，为了配合投资者的目的，尽调工作实质上就不见得“客观”，因为投资者自己是带有强烈的主观意识的。以财务尽调为例，其和审计的一大差别就在于非标准化，不同项目的尽调重点、范围、程序、方式都不一样。为什么？因为一千个投资者看同一个项目有一千种观点，同一个投资者看一千个项目也有一千个观点，尽调要服务于这些不同的视角，就不能按标准化流程去执行。从服务对象（或者说工作结果的使用者）来说，审计（至少很多时候）是一种“B2C”（一对多）的服务，因此要求标准化；尽调（几乎任何时候）是一种“B2B”（一对一）的服务，因此要求定制化。而在每个项目都定制化的环境下、每次定制化的出发地都不同的情况下，“客观”和“科学”也就无从论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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